近日，杭州银行公告称，中国人寿拟清仓杭州银行约1.1亿股股份；受此消息影响，杭州银行股价在公告次日一度大跌近5%。
7月末，杭州银行公布的业绩快报显示，上半年归母净利润增速超20%。然而，在利润高速增长下，杭州银行却迎来了中国人寿清仓式减持。
南都·湾财社记者观察发现，杭州银行通过深耕杭州等长三角地区，资产规模实现快速扩张。但近年杭州银行净息差持续下行，且配了大量收益率比贷款更低的金融资产，收入、净利润整体跟不上资产扩张速度，导致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去年在A股银行中垫底。2024年上半年，杭州银行营收增速进一步下降至5.4%。
由于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紧张，杭州银行通过定增、可转债募资超220亿后，拟再次定增募集不超80亿。但目前新定增方案和可转债持有者转股进度较慢，保持利润高增长和留存，或成了杭州银行填充核心一级资本的“必选项”。由于历史高拨备计提，杭州银行形成了超高拨备覆盖率，目前杭州银行正通过减少坏账计提增厚利润。
投资15年后中国人寿拟清仓减持
此前被险企清仓后股价一度下跌超30%
8月20日，杭州银行发布公告称，中国人寿拟在公告披露之日起三个交易日后的三个月内，通过集中竞价或大宗交易方式，以其持有的全部股份为上限减持其所持公司股份，合计不超过约1.1亿股（含本数），即不超过公司普通股总股本的1.86%。
公开资料显示，中国人寿作为财务投资者，于2009年投资杭州银行，此后曾两次增持，参股和增持合计出资约16.35亿元。同花顺信息显示，2021年，中国人寿开始减持杭州银行股份；本次减持后，中国人寿将全面退出杭州银行股东行列。
按当前股价估算，中国人寿本次清仓或将兑现超14亿元收益。国信证券保险研究团队指出，叠加此前减持所得和持有的股份历年分红，中国人寿投资杭州银行的财务投资回报率或超过160%。若按投资期15年算，年化收益率约为3.2%。
对于中国人寿本次减持，国信证券保险研究团队认为是中国人寿自身出于资产配置及战略调整需要，并非行业统一性调整。
2022年，杭州银行已有被大型险企清仓经历。据招股书披露，中国人寿、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同是杭州银行上市前前十大法人股东，截至2016年6月30日，分别持有杭州银行约6.16%、5.09%股权。同花顺信息显示，2021年4月，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开始多次减持杭州银行股份；2022年8月，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清仓完成，合计减持超2亿股杭州银行股份。
根据公告，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称，减持杭州银行股份原因为自身战略安排和资产配置的需要。
南都·湾财社记者观察发现，2022年8月，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完成减持，退出杭州银行股东名单后，杭州银行股价一度大跌超30%。巧合的是，当前杭州银行股价正回到了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此前密集减持区间；此时，中国人寿也提出了要清仓杭州银行股份。
中国人寿为何与中国太平洋人寿保险选择相近股价区间清仓杭州银行，目前难有准确定论，但中国人寿本次清仓式减持，对杭州银行来讲依旧是一个不小打击。在中国人寿减持公告发布次日，杭州银行股价一度大跌近5%，当日领跌银行板块。
扎根杭州资产规模扩张迅速
营收增速“掉队”
7月末，杭州银行发布了上半年业绩快报。上半年，杭州银行实现营收193.4亿，同比增长5.4%；实现归母净利润99.96亿，同比增长20.1%。
上半年，杭州银行营收、净利润继续双增；据wind数据，在已披露上半年业绩的A股上市银行中，杭州银行半年归母净利润增速排名第一。当杭州银行净利润仍处于高速增长阶段，在业绩快报刚发布不久，中国人寿却要清仓杭州银行，这难免让不少投资者对杭州银行产生了疑虑。
扎根杭州，杭州银行一直深耕长三角，长期分享浙江省经济发展和投融资增长红利。
据企业预警通数据，过去10年，杭州银行总资产、发放贷款及垫款总额同比增速均值高达18.61%、16.69%。然而，过去10年，杭州银行营收、净利润增速均值为13.79%、14.77%，跟不上资产扩张速度。2023年，杭州银行总资产增速近14%，贷款投放增速近15%，而营收增速仅6.33%，掉队明显。
数据来源：企业预警通
据兴业证券分析师陈绍兴统计，杭州银行基建相关贷款占杭州银行对公贷款比例从2013年23%提升至2023年上半年63%；对公贷款占杭州银行总贷款比例常年维持60%以上。
坐拥浙江大好资源，这些年杭州银行借助杭州G20峰会、杭州亚运会和浙江“千项万亿”计划等本土机遇，对公基建类等贷款实现高增，带动信贷规模扩张。
长江证券研报指出，杭州银行对公贷款收益率具备相对优势，但总贷款收益率低于部分同业，主要受零售贷款收益率拖累。由于杭州银行并未开展高利率的互联网贷款等业务，零售以自营为主，利率较低。
其次，截至2024年一季度，在杭州银行的资产分布中，贷款及垫款总额占约44%，金融投资资产占比高达47%，明显高于同类型银行。Wind数据显示，江苏银行、成都银行、宁波银行、苏州银行、南京银行金融投资资产占比分别为37%、27%、44%、34%、42%。
由于投资类资产的收益率普遍低于信贷，同样拉低了杭州银行生息资产收益率和净息差；此外，近年贷款利率持续下降，杭州银行净息差进一步承压。
wind数据显示，2023年，杭州银行净息差从2020年1.98%下降至1.5%，在A股42家银行中排名倒数第7。2023年，杭州银行利息净收入增速进一步下降至2.52%，收入占比已经从2020年77.7%下降至66.9%。由于利息净收入依旧占据大比例，利息净收入下降对杭州银行营收增速拖累明显。
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紧张
净利润高增不能停？
2023年，杭州银行营收增速虽然下降至6.33%，但净利润增速依旧保持23.15%高增长，这背后或隐含了杭州银行对资本充足的顾虑。
Wind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末，杭州银行不良贷款率为0.76%，不良率在A股42家银行中排名倒数第三；不良贷款拨备率更是高达561.42%，位居42家银行首位，杭州银行一直给人经营稳健的印象。
杭州银行的另一面是，2023年末，杭州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仅为8.16%，在A股42家银行中倒数第一，距离监管线不足1个百分点，杭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显得异常紧张。
由于银行从事放贷、投资等行为具有风险，需要储存资本以应对不时之需，而核心一级资本就是质量最高的资本。核心一级资本充足比例越高说明银行的资本越充足，抵御风险的能力越强，反之亦然。
资源充足的杭州银行，为什么核心一级资本充足会显得如此紧张呢？
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是指核心一级资本与加权风险资产总额的比率，如果分母总资产在高增长，但收益率跟不上导致留存净利润等分子项跟不上，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自然在持续下行。如上所言，过去10年，杭州银行总资产一直在高增长，但业绩步伐却未能跟上。
提高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主要有几个手段：利润的增长和留存的提高、发行股票、降低加权风险资产总额。
2020年，杭州银行已通过定向增发募资71.3亿；当前，杭州银行拟再增发不超过80亿元股票，另外还有近150亿可转债待转股。但目前杭州银行定增计划已筹备超1年，截至7月仍未向监管提交审核；可转债也一直没达到持有者合适转股价格，现在股价又遭遇中国人寿清仓减持等“利空”。
值得注意的是，8月21日，杭州银行公告，拟任独立董事丁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招商局集团纪委和青海省海东市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杭州银行股价再受“利空”打压。
短期多条道路受阻下，保持净利润高增长、留存，似乎成了杭州银行充实核心一级资本的不二选择。
减少坏账计提，增厚利润
历史高不良贷款拨备
2023年，杭州银行营收增速已降至个位数，但2023归母净利润增速依旧均超20%。记者发现，杭州银行去年净利润高增主要靠信用减值计提减少；2023年，杭州银行信用减值损失约80.7亿，同比下降了18.1%。
此前，杭州银行相对同业超额提取信用减值损失，截至2024年一季度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高达551.23%。根据监管相关规定，拨备覆盖率超过150%两倍以上，被视为存在隐藏利润倾向。
据企业预警通数据，2021年起，杭州银行已经放缓了信用减值损失计提速度，2022年开始进入负增长。2024年上半年，杭州银行营收增速为5.4%，但归母净利润增速超20%。上半年杭州银行是否延续“吃老本”，等待正式半年报检验。
数据来源：企业预警通
采写：南都·湾财社见习记者 黄顺威